最爱你的那十年小说全文免费阅读无删减 纪念日他为白月光削苹果,我递上离婚协议,嫁给了暗恋我十年的上司

纪念日他为白月光削苹果,我递上离婚协议,嫁给了暗恋我十年的上司

苏青葙看着对面座位上心不在焉的男人,已经是第三次了。沈惊澜的手机屏幕在桌下亮起,又迅速暗下,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带着焦灼与期待的微光。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烛光晚餐,牛排的温度在精致的白瓷盘里一寸寸凉下去,就像她的心。

“惊澜,”她轻轻开口,声音被餐厅悠扬的小提琴声衬得有些缥缈,“菜不合胃口吗?”

沈惊澜猛地回神,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没有,很好吃。就是公司临时有点急事。”

【又是公司,从我们结婚第二年开始,他的公司就永远有处理不完的‘急事’。】

苏青葙没有戳破他。她只是安静地切着盘中的菲力,刀刃与瓷盘碰撞发出轻微的刺啦声。结婚三年,她早已学会了如何扮演一个温婉得体、情绪稳定的“沈太太”。她知道,沈惊澜心里住着一个从未离开过的人,一个名叫温知夏的女人,那是他的白月光,是他年少时触不可及的梦。而她苏青葙,不过是梦醒后,他为了向现实和家庭妥协而选择的“合适”。

突然,一阵急促而独特的手机铃声响起。不是他工作用的铃声,也不是给家人的,那是专属于某个人的、带着心跳频率的震动。

沈惊澜几乎是立刻就按下了接听键,甚至来不及对苏青葙说一句“抱歉”。他压低了声音,但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苏青葙的耳朵里。

“知夏?你怎么了?”

“在医院?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

“别怕,我马上就到,你等我。”

他的语气里是她从未听过的慌乱与疼惜,那种本能的保护欲,三年里,他一分一毫都未曾给过她。挂断电话,他拿起外套,看都没看苏青葙一眼,只匆匆丢下一句:“公司有天大的急事,我必须过去一趟,你吃完自己打车回去。”

他甚至懒得编一个更可信的理由。

苏青葙坐在原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烛火跳动着,将她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她缓缓拿起自己的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帮我查一下,温知夏小姐,现在在哪家医院。”

半小时后,信息来了。市中心医院,急性阑尾炎,刚做完手术。

苏青葙付了账,独自走出餐厅。晚风很凉,吹得她眼睛发涩。她没有回家,而是打车去了市中心医院。她没有想好要去干什么,或许只是想亲眼看一看,好让自己彻底死心。

住院部B栋六楼的VIP病房外,她透过门上的玻璃窗,看到了里面的情景。

温知夏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楚楚可怜。而她的丈夫沈惊澜,正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为她削着一个苹果。他的动作那么专注,那么温柔,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削完苹果,切成小块,用牙签扎起一块,亲自喂到温知夏的嘴边。温知夏微微一笑,张口吃了,眼神里带着依赖与满足。

那一刻,苏青葙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结婚三年,她为他洗手作羹汤,打理家中一切,让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地拼事业。她以为,就算没有炽热的爱情,至少也该有相濡以沫的亲情和责任。可原来,他所有的温柔和耐心,都给了另一个女人。留给她的,只有“合适”和“应该”。

她没有进去,只是静静地站着,直到双腿发麻。然后,她转身,平静地离开。

回到那个被称作“家”的冰冷别墅,她一夜未眠。第二天清晨,沈惊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苏青葙,愣了一下。

“你怎么还没睡?”他一边换鞋,一边习惯性地解释,“昨晚公司项目出了大问题,忙了一整夜。”

苏青葙抬起头,眼睛里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可怕。

“沈惊澜,”她开口,声音清晰而冷静,“我们离婚吧。”

沈惊澜的动作僵住了,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说什么?青葙,你别闹了,我知道昨晚纪念日我食言了,是我不对,我给你补上好不好?”

“我没有闹。”苏青葙站起身,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的茶几上,“离婚协议,我已经签好字了。财产我什么都不要,这栋房子,车子,都留给你。我只带走我自己的东西。”

沈惊澜的脸色终于变了,从错愕到恼怒:“苏青葙!你到底在发什么疯?就因为我没陪你过纪念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理取闹了?”

【无理取闹?原来在他眼里,我提出离婚,只是因为一个纪念日。】

苏青葙忽然笑了,笑得有些悲凉。她不想再争辩,不想再质问,那些都已经毫无意义。

“我不想再过这样的日子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成全你,也放过我自己。你去守护你的白月光吧,沈太太这个位置,我让出来了。”

“**你……你知道了?**” 沈惊澜的脸上血色尽褪,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我知道与否,重要吗?”苏青葙摇了摇头,“重要的是,你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的心不在这个家里,我留着你的人,又有什么意思?”

她说完,不再看他震惊和复杂的表情,转身走上楼,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留恋。沈惊澜站在楼下,看着她决绝的背影,第一次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他一直以为,苏青葙是温顺的,是永远都会在原地等他的,却没想到,她的离开,会如此的悄无声息,又如此的雷霆万钧。

***

搬离别墅的那天,天色阴沉。苏青葙只带了一个行李箱,里面是她的一些日常衣物和几本专业书籍。过去三年作为全职太太的生活痕迹,被她毫不犹豫地抹去。她暂时住进了公司附近的一家酒店式公寓,然后第一时间回到了自己阔别三年的工作岗位。

她原本是业内小有名气的建筑设计师,为了沈惊澜,才甘愿洗手作羹汤,退居幕后。如今重返职场,一切都得从头开始。

她的直属上司,是设计部的总监,陆枕书。

陆枕书是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年近三十,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眼神沉静如水。他是业内的传奇,年纪轻轻就拿遍了国内外所有的大奖。他为人低调,不喜应酬,全部的心思都扑在设计图纸上。

苏青葙重新入职的第一天,陆枕书把她叫进了办公室。

“苏青葙。”他看着她的简历,声音平稳,“欢迎回来。你的基础很好,但毕竟离开三年了,先从助理设计师做起,熟悉一下流程和新的软件,有问题吗?”

“没有问题,陆总监。”苏青葙点头,态度谦逊。

陆枕书抬眸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测。他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嗯,去吧。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我。”

苏青葙开始了忙碌的职场生活。画图,改稿,开会,加班。高强度的工作让她没有时间去想那些糟心事。同事们只知道她三年前离职结婚,如今又回来,都以为她婚姻不顺,但谁也不敢多问。

只有陆枕书,似乎对她多了一份若有若无的关注。

清晨她来得早,办公桌上会多一杯热气腾腾的黑咖啡,是她习惯的无糖无奶。加班到深夜,他会默默地把一份还温热的便当放在她桌角,然后自己也坐在不远处,陪着她一起对着电脑。她一开始以为是巧合,后来才发现,那份沉默的关照,从未缺席。

她有些不自在,试图保持距离。“陆总监,谢谢您的咖啡,以后不用麻烦了。”

他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第二天,咖啡依旧会准时出现。

有一次,一个重要的项目方案出了纰漏,负责人把锅甩给了刚回来不久的苏青葙。会议上,甲方代表脸色难看,部门里气氛凝重。苏青葙百口莫辩,正准备承担责任,陆枕书却突然开口了。

“这次的失误,责任在我。”他站起身,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是我在最终审核时疏忽了。苏青葙只是执行者,我会亲自带队修改方案,保证在三天内给贵公司一个满意的答复。”

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谁都知道陆枕书对自己作品的要求有多苛刻,揽下这种低级失误的责任,对他来说是职业生涯的污点。

会后,苏青$("; //_system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追到他办公室,忍不住问:“陆总监,您为什么要替我背锅?明明不是您的错。”

陆枕书正在收拾图纸,闻言动作一顿。他转过身,看着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

“因为我相信你。”他简单地回答,“那个错误,不像你会犯的。”

苏青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信任。这个词,多么陌生,又多么温暖。沈惊澜从未给过她,他只会用“你应该懂事”、“你应该理解我”来要求她。

从那天起,苏青葙对陆枕书的看法开始改变。他不再只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上司,而是一个沉默的守护者。她开始留意他,发现他总是在她需要的时候,恰到好处地出现。她的电脑坏了,他会不动声色地叫来IT。她感冒了,他的抽屉里永远备着感冒药。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关怀,让她冰封的心,渐渐有了一丝融化的迹象。

而另一边,沈惊澜在签下离婚协议后,并没有像他以为的那样感到轻松和解脱。没有了苏青葙的家,变得空旷而死寂。再也没有人会在他晚归时为他留一盏灯,也没有人会在他胃痛时递上一杯温水。他开始频繁地失眠,脑海里反复出现的,不是温知夏苍白的脸,而是苏青葙转身离开时决绝的背影。

他去找温知夏,陪在她身边,可那种感觉却不对了。温知夏的依赖和柔弱,曾经是他心头的朱砂痣,如今却变成了一种负担。他发现,他怀念的,是苏青葙的独立与沉静,是她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安心感。

他开始后悔了。

他去苏青葙的公司楼下等她,捧着一大束她最喜欢的白桔梗。

“青葙,我们谈谈。”他拦住她的去路,姿态放得很低,“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复婚好不好?”

苏青葙看着他,眼神平静如水:“沈惊澜,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祝你和温小姐幸福。”

“我和她只是朋友!我爱的人是你,我只是……只是一时糊涂!”他急切地辩解。

【到现在,他还在撒谎。】苏青葙觉得可笑又可悲。

她正想绕开他,身后却传来一个沉稳的声音。

“苏青葙,加班了。”

是陆枕书。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那里,手里还提着两份打包的晚餐。他走到苏青葙身边,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文件袋,目光扫过沈惊澜,眼神冰冷。

沈惊澜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你是谁?”

“我是她上司。”陆枕书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场,“她现在是我项目的核心成员,我希望她的私生活不要影响到工作进度。”

说完,他看向苏青葙:“走吧,方案还有几个细节要敲定。”

苏青葙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跟着他走进了公司大楼。沈惊澜被晾在原地,手里的白桔梗在晚风中显得格外讽刺。他看着他们并肩离去的背影,一种名为嫉妒的火焰在他心中熊熊燃烧。

那个男人看苏青葙的眼神,不对劲。

那晚,他们果然加班到很晚。吃着陆枕书带来的晚餐,苏青葙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不用。”陆枕书推了推眼镜,“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员工被骚扰。”

苏青葙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她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

几个月后,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乱了苏青葙平静的生活。她的母亲被查出患了严重的心脏病,需要立刻进行搭桥手术,手术费和后续的康复费用是一笔巨大的开销。苏青葙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但还差一大截。

她不想去求沈惊澜,那是她的底线。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陆枕书找到了她。

他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这里面有五十万,你先拿去用。”

苏青葙愣住了:“陆总监,我不能要您的钱。”

“不是给你的,是借你的。”陆枕书看着她,眼神异常认真,“等你以后有钱了,再还给我。”

“这笔钱太多了,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清……”

“那就慢慢还,我不急。”

苏青葙的眼眶红了。在她最狼狈、最无助的时候,向她伸出援手的,竟然是这个平日里话不多的男人。

母亲的手术很成功,但医生说,老人家受不了刺激,最好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休养。苏青葙的父亲早逝,母亲一直希望她能有个幸福的家庭。为了让母亲安心,苏青葙每天都装作自己和沈惊澜还很好的样子。

直到有一天,母亲拉着她的手,轻声问:“青葙,你和惊澜是不是吵架了?他怎么一次都没来看过我?”

苏青葙的谎言被戳破,几乎无法应对。

就在这时,陆枕书提着果篮出现在病房门口。他对苏青葙的母亲温和地笑了笑,自我介绍道:“阿姨您好,我是青葙的……男朋友,陆枕书。最近公司项目太忙,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您,实在抱歉。”

苏青葙和她的母亲都惊呆了。

把陆枕书拉到病房外,苏青葙又急又乱:“陆总监,您怎么……”

陆枕书看着她焦急的样子,打断了她的话。

“苏青葙,”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肃,“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伯母需要安心休养,而你需要一个稳定的身份来应对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

**“我们结婚吧。”**

苏青$("; //_system

【结婚?他在说什么?】苏青葙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信息。她看着陆枕书,他的眼神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只有一种沉静而坚定的力量。

“陆总监,您别开玩笑了。这太荒唐了。”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心乱如麻,“我……我刚离婚不久,而且我们……”

“我不是在开玩笑。”陆枕书的语气依然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诚恳,“我考虑得很清楚。这不是冲动,而是一个解决方案。”

他条理分明地分析道:“第一,伯母的病情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一个‘名正言顺’的女婿,能让她彻底安心。第二,你一个人应付前夫的骚扰和生活的压力,很辛苦。有一个合法的丈夫,可以帮你挡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第三,我家里也在催婚,找一个合适的人结婚,对我来说也能省去很多应酬。”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变得柔和了些:“这可以是一场合作。我们可以签一份婚前协议,约定好双方的权利和义务,财产各自独立。等伯Mǔ身体康复,或者你觉得不再需要这段关系时,我们可以随时和平地结束。我不会干涉你的任何自由。”

他的话听起来天衣无缝,每一个理由都那么理性,那么为她着想,却又刻意地撇清了所有情感因素。苏青葙的心里五味杂陈。她知道,这或许是当下最好的选择,可是,她真的要再一次踏入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吗?

【可是,和沈惊澜那段充满谎言和背叛的婚姻相比,陆枕书提出的‘合作’,似乎要真诚坦荡得多。】

她沉默了很久,久到走廊里的光线都开始变化。最终,她抬起头,迎上陆枕书的目光。

“陆总监,您……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陆枕书推了推眼镜,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是淡淡地说:“你是一个很有才华的设计师,我不希望看到你被这些琐事埋没。”

这个理由,苏青葙一个字都不信。但她没有再追问。她知道,自己欠他的已经太多了。

“好,”她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人生中又一个重大的决定,“我答应你。但是协议必须写清楚,我们只是形式上的夫妻,而且……我欠你的钱,加上这次的人情,我会想办法尽快还给你。”

陆枕书的眼底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好。”

三天后,他们拿着户口本,走进了民政局。没有鲜花,没有戒指,也没有祝福。当红色的结婚证拿到手里的那一刻,苏青葙只觉得恍如隔世。她的人生,在短短几个月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已婚”的状态,只是身边的人,换了。

他们的新家,是陆枕书名下的一套顶层公寓,装修风格是极简的黑白灰,和他的人一样,冷静又克制。

“这是主卧,你住。”陆枕书指着最大的那个房间说,“我住次卧。书房和工作室我们可以共用。”

“这……这怎么行,这是你的家。”苏青葙连忙推辞。

“你现在是女主人。”陆枕书放下她的行李箱,语气不容置喙,“就这么定了。”

婚后生活就这么平淡地开始了。他们像合租的室友,客气,疏离,却又在细节处透着一丝诡异的和谐。陆枕书的生活极其规律,早睡早起,三餐准时。他承包了大部分的家务,每天早晨,苏青葙醒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好了营养均衡的早餐。晚上她加班回来,家里总有一盏灯为她亮着,桌上放着一杯温好的牛奶。

他从不多言,却总能用行动照顾好她的一切。

苏青葙的心,在这样日复一日的温暖中,一点点被捂热。她开始观察他,发现他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冷漠。他喜欢在阳台上养一些多肉植物,会很耐心地给它们浇水。他看纪录片的时候会看得格外专注,偶尔还会因为一个有趣的镜头而轻轻勾起嘴角。他工作时一丝不苟,但私下里,却是一个温柔到了骨子里的人。

她开始尝试着为他做些什么。她会根据他的口味,学着煲一些养生的汤。她会在他工作疲惫时,为他泡一杯清香的茶。她会买回一些暖色调的抱枕和地毯,让那个冷冰冰的家,多一些烟火气。

他们的关系,在这样默契的互动中,悄然发生着变化。虽然依旧分房睡,但空气中那层看不见的隔阂,正在慢慢消散。

而沈惊澜那边,在得知苏青葙再婚的消息后,彻底疯了。他不敢相信,那个他以为永远会属于他的女人,这么快就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冲到苏青葙的公司,当着所有人的面质问她。

“苏青葙!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是不是早就和他有一腿了?所以才那么坚决地要跟我离婚!”

苏青葙还没来得及开口,陆枕书已经挡在了她身前。

“沈先生,”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请注意你的言辞。青葙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不允许任何人诋毁她。”

“你的妻子?”沈惊澜冷笑,“你们才认识多久?你们之间有感情吗?你不过是趁虚而入!青葙,你跟我回去,我知道你是一时赌气,我不怪你。”

“沈惊澜,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苏青$("; //_system

苏青葙从陆枕书身后走出来,直视着沈惊澜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我不是在赌气,我是想开始新的生活。我和你之间,早在你为了温知夏一次次抛下我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我们回不去了。”

“不!不可能!”沈惊澜的情绪有些失控,他上前一步想抓住苏青葙的手腕。

陆枕书迅速地将苏青葙护在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开了沈惊澜。他看着眼前这个状若癫狂的男人,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平静。

“沈先生,体面一点。”陆枕书的声音冷硬如铁,“如果你再骚扰我的妻子,我不介意让我的律师和你谈。”

**“我的妻子”**——这四个字,他说得如此自然,如此坚定,让苏青葙的心猛地一颤。

保安很快赶来,将大吵大闹的沈惊澜“请”了出去。一场闹剧终于收场。办公室里恢复了安静,同事们投来或同情或八卦的目光,让苏青葙有些不自在。

陆枕书却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对她说:“回办公室吧,下午的会议资料还没准备好。”

他总是这样,用最平静的方式,为她抚平一切波澜。

回到办公室,苏青葙低声说:“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陆枕书正在翻阅文件,闻言头也没抬:“夫妻之间,没有麻烦。你只要记住,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

他的话像一股暖流,瞬间涌遍了苏青葙的四肢百骸。她看着他专注的侧脸,阳光透过百叶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圈柔和的金边。这一刻,她忽然觉得,嫁给他,或许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正确的决定。

生活归于平静,但沈惊澜的出现,却像一颗石子,在苏青葙和陆枕书之间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上,激起了一圈圈涟漪。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因为这次共同对外,而变得更加紧密了。

苏青葙开始更主动地关心陆枕书。她发现他有轻微的胃病,便每天变着花样地为他准备养胃的早餐和晚餐。她知道他颈椎不好,便买来专业的按摩仪,在他工作累了的时候,笨拙地帮他按摩。

陆枕书对她的亲近,从不拒绝,也从不主动。他只是默默地接受着她的一切好意,然后用更细致的关怀来回报她。

有一次,苏青葙为了一个设计方案,熬了好几个通宵,最终病倒了。高烧,头痛,浑身无力。陆枕书二话不说,直接把她从公司抱回了家,请了家庭医生。

那几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她。喂她吃药,给她物理降温,熬清淡的粥一口一口地喂她。苏青葙烧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手,一直在轻轻抚摸着她的额头。她潜意识里觉得安心,便抓着那只手,沉沉地睡去。

等她彻底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主卧的大床上,而陆枕书就趴在床边睡着了,手里还紧紧握着她的手。他眉头微蹙,似乎睡得并不安稳,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色。

苏青葙的心,被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填满了。是感动,是心疼,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悸动。

她轻轻地抽出自己的手,想为他盖上一条毯子。没想到她一动,他就醒了。

“醒了?”陆枕书立刻坐直身体,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烧退了。饿不饿?我给你熬了小米粥。”

“你……你一直守在这里?”苏青葙的声音还有些沙哑。

“嗯。”他应了一声,起身去厨房盛粥,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苏青葙的眼眶湿润了。她想起了自己和沈惊澜结婚的那三年,她也生过病,可沈惊澜只会打个电话让她自己叫外卖,或者干脆说一句“多喝热水”。他从未像陆枕书这样,为她操心到如此地步。

原来,被人真正放在心上,是这样的感觉。

粥很烫,陆枕书一勺一勺地吹凉了,才送到她嘴边。苏青葙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枕书,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陆总监”。

陆枕书喂粥的动作顿住了。他抬起头,深深地看着她,镜片后的目光复杂而深邃,像是藏着一片星辰大海。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因为,我不想看到你再受一点委屈。”

这个回答,依旧避重就轻,却比任何直白的表白都更能打动苏青葙的心。

她的病好后,两人的关系似乎又进了一步。他们会像普通夫妻一样,周末一起去逛超市,一起看电影,一起窝在沙发上讨论设计方案。苏青葙渐渐习惯了家里有另一个人的气息,习惯了清晨醒来时厨房传来的声响,习惯了晚归时那盏永远为她亮着的灯。

她甚至开始期待,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刻。

然而,平静的生活总有波澜。温知夏,沈惊澜的那个白月光,找到了苏青$(";//_system

温知夏约苏青葙见面的地点,是一家安静的茶馆。她看起来比在医院时恢复得好了很多,穿着一条素雅的白色连衣裙,长发披肩,是我见犹怜的模样。

“沈太太……哦不,现在应该叫你陆太太了。”温知夏搅动着杯中的蜂蜜柚子茶,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ઉ 的优越感。

苏青葙平静地看着她:“温小姐,有事请直说。”

温知夏笑了笑,笑容有些苦涩:“我来,是想请你把惊澜还给我。我知道,他和你结婚,是为了气我。他心里爱的人一直是我。现在你们已经离婚了,为什么你还要用再婚来刺激他,让他对我产生愧疚?”

【她的逻辑真是可笑。把一切都归咎于我,仿佛她才是那个无辜的受害者。】

苏青葙几乎要气笑了。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温小姐,我想你搞错了几件事。第一,我和沈惊澜离婚,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他背叛了我们的婚姻,这是事实。第二,我选择再婚,是我自己的权利,与他无关,更不是为了刺激谁。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沈惊澜现在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前夫。他爱谁,愧疚谁,都与我无关。所以,‘把他还给你’这种话,你不该对我说,因为他从来就不属于我。”

苏青葙一番话,说得条理清晰,不卑不亢。温知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大概没想到,这个传闻中温婉柔顺的女人,竟然如此伶牙俐齿。

“你……”温知夏的眼眶红了,“你明明知道他不能没有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如果不是我当年出国,他娶的人一定是我!”

“过去的事,我没兴趣知道。”苏青葙站起身,不想再和她浪费时间,“我只知道,在我和他还是夫妻的时候,你们不清不楚,这是对我的不尊重。现在,我有了新的生活,也请你和沈先生,不要再来打扰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留下温知夏一个人在原地,脸色青白交加。

走出茶馆,苏青葙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为自己刚才的强硬感到了一丝快意。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只会默默忍受的苏青葙了。

让她意外的是,陆枕书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路边。看到她出来,他下了车,为她打开了车门。

“你怎么会在这里?”苏青葙惊讶地问。

“不放心你一个人来见她。”陆枕书的回答言简意赅。

上车后,他没有发动车子,而是转头看着她,认真地问:“她有没有为难你?”

苏青葙摇了摇头,然后把刚才的对话简单复述了一遍。陆枕书听完,沉默片刻,然后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

“做得很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赞许和不易察觉的温柔,“我的妻子,不需要对任何人委曲求全。”

他的掌心很暖,动作很轻,苏青葙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微微发烫。

那晚,回到家,苏青葙在书房整理旧物时,无意间发现了一个上了锁的木盒子。盒子很旧,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她一时好奇,找来钥匙串试了试,竟然有一把钥匙能打开。

盒子里没有贵重物品,只有一沓厚厚的素描画。

画上的人,全都是她。

有她在大学图书馆里靠着窗边看书的样子,有她在设计大赛上领奖时微笑的样子,甚至还有她穿着婚纱,嫁给沈惊澜时,脸上那抹落寞而勉强的笑容……每一张画的右下角,都签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字:枕书。

画纸已经泛黄,可见年份已久。苏青葙一张一张地翻看着,手指微微颤抖。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岁月里,这个沉默的男人,已经这样关注了她这么多年。

**他的爱,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旷日持久的深情。**

【暗恋……原来,他一直都在暗恋我。】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苏青葙混沌的思绪。她终于明白了他所有的反常,所有的好。那不是同情,不是合作,而是小心翼翼守护着的心爱之物,是深埋心底不敢言说的爱恋。

她拿着那沓画,走到次卧门口,门没有关严。她看到陆枕书正坐在书桌前,背对着她,似乎在看什么东西。她走近了些,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大学时代的她,笑靥如花。

苏青葙的心,彻底被一种巨大的酸楚和感动所淹没。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

陆枕书听到声音,惊慌地想把照片藏起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到苏青$(";//_system

他看到苏青葙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沓他珍藏了近十年的素描画,整个人都僵住了。那副总是波澜不惊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堪称狼狈的窘迫和慌乱。

“青葙,我……”他站起身,想解释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那些深埋心底的秘密被这样猝不及防地摊开在阳光下,让他一时之间乱了方寸。

苏青葙没有说话,只是走到他面前,将画轻轻放在书桌上。然后,她拿起他手中的那张旧照片,照片的背面,有一行已经褪色的钢笔字:

*愿你一生顺遂,平安喜乐。——枕书*

字迹和他现在的签名一样,沉稳有力。日期,是她和沈惊澜订婚的那一天。

原来,在她为另一段感情欢喜或悲伤的时候,有个人,一直在角落里,用他自己的方式,默默地祝福着她。

苏青葙的眼泪,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一滴,两滴,砸在那张泛黄的照片上。

“你这个……傻瓜。”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哭腔,“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陆枕书看着她落泪的样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手忙脚乱地想去帮她擦眼泪,却又不敢触碰,只能无措地站在那里。

“我怕……会给你造成困扰。”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那时候,你眼里有光,而那光不是为我亮的。我只要能远远看着你就够了。”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苏青$("; //_system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苏青葙抬起泪眼,追问道,“只是因为同情我,可怜我吗?”

“不是!”陆枕书急切地否认,他终于鼓起勇气,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他的动作温柔而珍视,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是因为,我看到了机会。”他看着她的眼睛,目光灼热而真诚,“看到你从那段错误的婚姻里走出来,我自私地想,也许……也许这一次,我能有机会站在你身边了。哪怕只是以‘合作’的名义,我也想光明正大地保护你,照顾你。”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情感倾泻而出:“青葙,从大学第一眼见到你开始,我的世界里,就再也装不下其他人了。和你结婚,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不理智,却也最正确的事。我爱你,爱了很久很久。”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那么轻,却又那么重,重重地敲在了苏青葙的心上。

所有的谜团,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

那些恰到好处的出现,那些润物无声的关怀,那些不求回报的付出……全都是因为爱。

苏青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抱住了他。她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暖气息。

“陆枕书,你真是个笨蛋……彻头彻尾的笨蛋……”她哭着说。

陆枕书的身体先是一僵,随即,用更大的力气回抱住她,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他把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在她耳边说:“是,我是笨蛋。可这个笨蛋,现在终于等到他的月亮了。”

那一晚,他们聊了很多。从大学时的初见到这些年来的默默关注,陆枕书将他所有的心事都向她和盘托出。苏青葙才知道,原来当年那场让她一举成名的设计大赛,背后是陆枕书匿名推荐了她的作品;原来她生病时沈惊澜送来的那次据说是“托朋友”买来的特效药,其实是陆枕书跑遍了全城才找到的;原来……有那么多的原来。

她的人生轨迹里,处处都有他深情守护的痕迹,只是她从未察觉。

窗外的月光皎洁,洒进房间,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

苏青葙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他的金丝眼镜在月光下反射出温柔的光。她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起初只是一个青涩而试探的触碰,陆枕书却像是被点燃的干柴,瞬间反客为主。他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将积压了近十年的爱恋与渴望,尽数倾注其中。这个吻,霸道,深情,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珍视。

这一夜,次卧的门,再也没有关上。主卧的大床上,第一次迎来了它的两位主人。当他们坦诚相见,融为一体时,苏青葙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灵魂与身体的契合。陆枕书的爱,不像沈惊澜那般流于表面,而是深沉而克制,却能在最深处,点燃她所有的激情。

第二天清晨,苏青葙在陆枕书的怀中醒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却又那么美好。她动了动,身旁的男人立刻收紧了手臂。

“早。”陆枕书睁开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浓情蜜意,声音带着清晨特有的慵懒沙哑。

“早。”苏青葙的脸颊微红,往他怀里缩了缩。

“我们……还按照协议来吗?”陆枕书忽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苏青$("; //_system

“我们……还按照协议来吗?”陆枕书忽然问,语气里带着一丝紧张。

苏青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故意说:“当然要按协议来。协议上说,你是我的合法丈夫,所以……你得负责我一辈子。”

陆枕书愣了一下,随即眼中的笑意如同春水般漾开,他紧紧地抱着她,低声说:“好,一辈子。”

他们的生活,从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不再是“合作”的室友,而是真正心意相通的爱人。

几个月后,苏青葙凭借一个极具人文关怀的社区改造项目,在业内声名鹊起,彻底摆脱了过去“沈太太”的标签,成为了真正的独立设计师苏青葙。而陆枕书,则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无条件地支持。

沈惊澜也曾再来找过她,只是那时的他,眼中已经没有了当初的疯狂,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和落寞。他告诉苏青葙,温知夏最终还是离开了他,跟着一个富商去了国外。他想挽回,却发现自己对温知夏的感情,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深,那更像是一种年少时不甘的执念。当执念破灭,他才看清,自己真正失去的,是那个默默为他付出,把家打理得温暖舒适的苏青葙。

“青葙,我真的知道错了。”他站在她面前,姿态卑微,“你能不能……看在我们过去的情分上……”

苏青葙只是平静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沈惊澜,人要往前看。我已经有我的生活了,我很幸福。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说完,她转身离去。不远处,陆枕书正靠在车边等她,看到她走过来,立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自然地接过她手中的包。他们相视一笑,并肩走向那辆属于他们共同未来的车。

沈惊澜站在原地,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终于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了,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他亲手打碎了那面镜子,而苏青葙,已经找到了能将她的碎片重新拼凑完整,并给予她更多光芒的人。

破镜,终究无法重圆。而新的完整,远比修补过的裂痕要美丽得多。

又过了一年,在一个阳光和煦的午后,苏青葙和陆枕书坐在他们亲手设计的阳台上,喝着下午茶。苏青葙靠在陆枕书的肩上,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脸上洋溢着幸福而满足的笑容。

“枕书,你说,我们的宝宝,会像你还是像我?”

陆枕书放下手中的书,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像谁都好。”他看着她,认真地说,“只要是你生的,就是我此生最好的作品。”

苏青葙笑了,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天空,蓝得像一块纯净的水晶。她想,原来真正的爱情,不是轰轰烈烈的誓言,也不是惊天动地的浪漫,而是这样,在平淡的流年里,有一个人,将你妥帖收藏,免你惊,免你苦,免你四下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是一面破碎的镜子,却不想,命运让她遇到了一个最好的工匠。他没有试图去粘合那些碎片,而是用爱与温柔,为她打磨出了一片全新的,更加璀璨夺目的天空。

那份离婚协议签完我回到十年前, 他淋着雨, 把唯一的伞给了我

冰冷的、毫无感情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一把沾了冰水的金属手术刀,精准地划开苏青梧最后一丝伪装。

“苏女士,财产分割协议你看一下,如果没有问题,就在这里签字。”

苏青梧的视线有些模糊,她努力聚焦,才看清对面坐着的男人。

沈知行。

她的丈夫,结婚十年的丈夫。

他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金丝眼镜下的眼眸平静无波,像两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十年岁月似乎格外厚待他,只在他身上沉淀出更加成熟内敛的气质,让他看起来像一尊被精心雕琢过的玉石雕像,完美,却也冰冷得没有一丝人气。

他们的婚姻,就像这间律师事务所的会客室一样,昂贵、体面,却闻不到半点烟火气。

“我们好聚好散。”沈知行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应得的,我一分都不会少给你。城南的别墅,你名下的基金,还有那辆车,都归你。”

苏青梧垂下眼睫,看着那份打印得工工整整的文件。白纸黑字,清晰地罗列着他们之间即将被斩断的一切。

十年,原来只是一纸协议。

【原来他早就准备好了。】她心里泛起一阵密密麻匝的刺痛,像有无数根细小的针在扎着心脏。她一直以为他们的婚姻只是平淡,却没想到,在他的世界里,早已走到了尽头。

“我……不想要这些。”她的声音干涩沙哑。

沈知行微微蹙眉,似乎对她的反应感到一丝不解,或者说是不耐烦。

“青梧,不要意气用事。”他叫着她的名字,却比叫一个陌生人还要疏离,“我们都是成年人。”

是啊,成年人。

所以就要接受这场体面的、程序化的散场。

苏青梧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一场尴尬的相亲宴上。双方父母是世交,她二十四岁,他二十六岁。他刚从国外顶尖学府拿到博士学位回国,是学术界冉冉升起的新星。而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讲师,教着一门冷门的考古学。

他们的结合,在外人看来是郎才女貌,门当户对。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双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从未真正地看过她。

他需要一个妻子,一个符合他身份、能为他打理好家庭的、安静的妻子。

而她,恰好符合所有条件。

十年婚姻,他们相敬如宾,客气得像两个合租的室友。他忙于他的学术研究,满世界地飞,一个月在家的时间屈指可数。而她,守着那座空旷的别墅,从一个对生活充满热情的女孩,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妇人。

她以为,平淡也是一种幸福。她以为,水滴石穿,总有一天能温暖他那颗被知识和理性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心。

原来,全是她的一厢情愿。

“为什么?”她终于忍不住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想从那片深潭里找到一丝一毫的留恋或不舍。

然而,什么都没有。

沈知行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得近乎残忍:“我们的性格不合适,追求也不同。继续下去,对彼此都是消耗。”

性格不合适。

追求不同。

多么标准,多么无可挑剔的理由。

苏青梧笑了,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十年了,他竟然用这样一句话,就概括了我们全部的过往。】

她的心,在那一刻,彻底死了。

她拿起笔,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笔尖悬在签名处,迟迟没有落下。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门被推开,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孩探进头来,脸上带着甜美的笑:“知行,好了吗?陈教授他们还在等我们呢。”

女孩的目光落在苏青梧身上,没有丝毫的惊讶或尴尬,仿佛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沈知行的眼神在那一瞬间,似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柔和。他对着女孩点了点头:“马上就好。”

那一丝柔和,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苏青梧。

原来他不是天生冰冷,只是他的温暖,从不属于她。

她不再犹豫,颤抖着手,一笔一划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苏。青。梧。

写完最后一笔,她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她将文件推过去,站起身,没有再看沈知行一眼,转身就走。

在她拉开门把手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他波澜不惊的声音。

“再见。”

没有挽留,没有不舍,甚至没有一句抱歉。

苏青梧的眼泪终于决堤,视线被泪水模糊,脚下的世界天旋地转。

砰!

她好像撞到了什么,又好像踩空了台阶,整个人失去了平衡,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暗之中……

“啊——!”

苏青梧猛地从床上坐起,心脏狂跳,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眼神惊恐而茫然。

眼前不是冰冷的律师事务所,也不是那扇隔绝了她十年青春的沉重大门。

是熟悉的大学宿舍。

上床下桌的格局,桌上堆满了专业书籍,《中国古代建筑史》、《田野考古学概论》、《文物鉴定与保护》……墙上还贴着一张略显青涩的乐队海报。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和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味。

“青梧?你做什么噩梦了?叫那么大声。”

对床的帘子被拉开,探出一张睡眼惺忪的脸,是她的室友林芷薇。

林芷薇……

苏青梧怔怔地看着她,眼眶瞬间就红了。毕业后,芷薇去了南方工作,她们已经快五年没见过了。

“我……我没事。”苏青梧的声音带着哭腔,听起来脆弱极了。

林芷薇被她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爬下来,摸了摸她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了这是?哭成这样?是不是又梦见期末挂科了?”

苏青梧摇着头,泪水却止不住地往下掉。

她一把抓起床头的手机,按亮屏幕。

**2014年6月12日,星期四。**

2014年?

她不是在2024年和沈知行签了离婚协议吗?

怎么会……怎么会回到了十年前?

【难道……刚刚那个,只是一个梦?】

可是那个梦太真实了。沈知行的冷漠,文件的冰冷触感,心脏被撕裂的疼痛,都还那么清晰地残留在她的感官里。

那不只是一个梦。

**那是一个预知,一个关于她未来十年人生的,无比清晰的预言。**

苏青梧坐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校园里,年轻的学生们骑着单车欢声笑语地路过,充满了朝气。

而她,仿佛提前活过了一遍,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沧桑,回到了这个一切尚未开始的起点。

她今年二十一岁,正在读大三。

而沈知行,这个名字,她现在根本就不认识。

根据那个“梦”里的记忆,她和沈知行第一次见面,是在三年后的一场相亲宴上。他是京大少年班出身的天才,一路硕博连读,二十六岁就成了物理系最年轻的副教授。而她,按部就班地读完本科,考上本校的研究生,毕业后留校成了一名讲师。

他们的轨迹,本该在三年后才会有交集。

而现在,她有机会,完完全全地避开他,改写那段令人窒息的未来。

【我绝不要再过那样的人生!】

苏青梧在心里发誓,眼神中透出前所未有的坚定。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绝不会再踏入那个名为“沈知行”的牢笼。她要为自己而活,去追求自己真正热爱的东西,去过一种热气腾腾、充满烟火气的生活。

接下来的几天,苏青梧都有些魂不守舍。

她强迫自己把那个可怕的“预知梦”抛在脑后,专心投入到期末复习中。考古系的期末考试向来繁重,各种器物图、墓葬结构、历史断代,需要记忆的东西铺天盖地。

她把自己埋在图书馆的书山里,试图用知识来驱散内心的恐慌。

这天下午,她正在B区阅览室里啃一本厚厚的《夏商周考古》。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书页上,泛着温暖的光晕。

周围很安静,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这种宁静的氛围让苏青梧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喜欢这种感觉,沉浸在历史的长河里,与千年前的古人对话,仿佛可以暂时忘却现实中的烦恼。

“同学,你好。”

一个清冷的男声在头顶响起。

苏青梧下意识地抬头,阳光有些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

一个高挑清瘦的身影站在她的桌前,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

“请问……”她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男人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了阳光的直射。一张清隽温雅的脸庞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

白皙的皮肤,高挺的鼻梁,薄而线条分明的嘴唇。以及,藏在一副金丝眼镜后面的,那双深邃平静的眼眸。

是他。

沈知行。

虽然比十年后年轻了许多,少了那份商场精英般的沉稳和疏离,多了几分属于学者的书卷气,但那张脸,那种仿佛与世隔绝的清冷气质,苏青梧化成灰都认得。

轰的一声,她脑子里所有的弦都绷断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现在不应该在京大读博吗?为什么会出现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

那个噩梦般的场景再次涌上心头,冰冷的协议,他毫无感情的脸,还有那句“我们性格不合适”。

苏青梧的心脏瞬间缩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她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桌上的书,胡乱地塞进包里,站起身就想走。

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椅子腿和地面摩擦,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声,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

沈知行似乎也被她的反应弄得一愣,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解。

他只是想问一下,她旁边那个空位有没有人。

苏青D梧根本不敢看他,低着头,像一只受惊的兔子,绕过他就往外冲。

“同学……”沈知行下意识地想叫住她。

苏青梧的脚步更快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一口气跑出图书馆,夏日午后的热风扑面而来,她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靠在图书馆外的梧桐树上,大口喘着气,心脏还在砰砰狂跳。

【太可怕了,怎么会提前遇到他?】

她以为自己还有三年的缓冲时间,没想到命运的齿轮似乎因为她的重生而发生了微妙的偏转。

不行,绝对不能和他有任何交集。

苏青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一次偶遇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所大学这么大,几万名学生,只要自己刻意避开,以后应该不会再见到了。

她这么安慰着自己,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然而,她还是太天真了。

第二天,系里通知,这学期期末的《古代科技史》公开课,因为原来的授课老师突发阑尾炎住院,临时请了一位京大物理系的研究生来代几节课。

当苏青梧和林芷薇一起走进阶梯教室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讲台上的那个身影。

还是那身简单的白衬衫和休闲裤,还是那副金丝眼镜,他正在调试投影仪,侧脸的线条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晰。

讲台下的女生们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

“哇,这个代课老师好帅啊!”

“是啊是啊,看起来好有气质,像小说里走出来的男主角。”

“听说还是京大物理系的天才博士生呢!”

林芷薇也激动地捅了捅苏青梧的胳膊:“青梧快看!这老师也太极品了吧!这节课我绝对不睡觉了!”

苏青梧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什么又是他?阴魂不散吗?】

她拉着林芷薇,想躲到最后一排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可阶梯教室里人太多了,她们来得不算早,后排已经没有连在一起的座位了。无奈之下,只能坐在了中间的位置。

苏青梧把头埋得低低的,用一本厚厚的专业书挡住自己的脸,心里不断祈祷他不要看到自己。

上课铃响了。

沈知行调好了设备,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声音透过麦克风传来,清冷而悦耳。

“大家好,我叫沈知行,接下来三周的《古代科技史》由我来代课。今天我们讲天工开物里的物理学原理。”

他的开场白简洁明了,没有一句废话。

苏青梧的心沉到了谷底。

真的是他。

她认命地翻开课本,决定把这三周当成一场修行。只要她全程当个隐形人,不提问,不发言,不和他有任何眼神交流,应该就能平安度过。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沈知行讲课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逻辑清晰,条理分明,但节奏很快。他似乎默认台下的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拥有超高智商,很多知识点都是一点而过。

半节课下来,教室里已经有不少人开始跟不上了。

苏青梧却听得津津有味。她本身就对这些古代的黑科技很感兴趣,加上重活一世,她的心智和理解能力都比同龄人要成熟许多。沈知行讲的很多拓展内容,她都能迅速理解,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讲到古代的水力锻锤时,沈知行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串复杂的力学公式,然后提问:“有谁能解释一下,这个装置是如何利用杠杆原理实现动能转换最大化的?”

教室里一片寂静。

这个问题已经超出了课本的范围,涉及到大学物理的知识,对于一群文科生来说,简直就是天书。

沈知行的目光在台下扫过,所有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定格在了苏青梧身上。

其实他一进教室就注意到她了。昨天在图书馆那个反应奇怪的女生,让他有点印象。今天她一直低着头,但他能看到她一直在认真地做笔记,眼神专注,不像其他学生那样或玩手机或发呆。

苏青梧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冷不防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一咯噔,猛地抬头,正好对上沈知行投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

他的眼神平静而深邃,似乎在询问,也似乎在鼓励。

苏青梧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到我了!他该不会是要点我回答问题吧?】

她赶紧把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书本里。

沈知行看着她瞬间变得像鸵鸟一样的反应,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他没有为难她,只是收回了目光,淡淡地说道:“看来大家对这个问题没什么思路,那我换一种方式……”

他开始自己讲解起来。

苏青梧悄悄松了口气,后背却又出了一层冷汗。

接下来的两周,苏青梧过得如履薄冰。

她每次上课都坐在角落,下课铃一响就立刻冲出教室,绝不给他任何和自己说话的机会。

她以为,只要这三周过去,他就会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然而,命运似乎偏要和她作对。

这天傍晚,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苏青梧刚从自习室出来,就被困在了教学楼的屋檐下。

她没带伞,看着外面白茫茫的雨幕,一时间有些发愁。宿舍离这里还有十几分钟的路程,这么大的雨,跑回去肯定会淋成落汤鸡。

越来越多的人被困在楼里,大家都在焦急地打电话,或者等待雨势变小。

苏青梧叹了口气,正准备冒雨冲回去,一把黑色的长柄伞突然出现在她的头顶。

“不介意的话,一起走吧。”

又是那个清冷的声音。

苏青梧身体一僵,缓缓地转过头。

沈知行就站在她的身侧,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一个笔记本电脑包。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隔绝了周围的嘈杂。伞下的空间很小,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像是书卷混合着皂角的干净气息。

“我……”苏青梧下意识地想拒绝。

“你宿舍在哪一栋?”他仿佛没看到她的抗拒,直接问道。

“……在……在七栋。”她鬼使神差地回答。

“正好,我顺路。”他说着,便自然地往前走了一步,用伞将她完全笼罩在内。

苏青梧被迫跟上他的脚步。

两人并肩走在雨中,气氛有些尴尬的沉默。

雨很大,风也很大,沈知行把伞的大半都倾向了她这边,自己的右肩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

苏青梧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其实……好像也没有梦里那么冷漠。】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她立刻掐断了。

【别傻了,苏青梧!不要被表象迷惑!梦里那十年的痛苦你都忘了吗?他现在对你好,只是因为你们不熟,只是一种绅士风度而已!你绝不能再心软了!】

她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想离他远一点。

“小心。”沈知行突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苏青梧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差点踩进一个大水坑里。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掌心带着薄薄的茧,握在她的手腕上,有一种沉稳的力量。

苏青梧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像是被烫到一样,迅速抽回自己的手。

“谢谢。”她低着头,声音小得像蚊子哼。

沈知行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收回了手。

一路无话。

终于到了七栋宿舍楼下,苏青梧如蒙大赦。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站在屋檐下,对他鞠了一躬,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客气和疏离,“伞……我明天洗干净了还给你。”

“不用了。”沈知行把湿漉漉的雨伞收起来,靠在墙边,“一把伞而已。”

他说完,对她点了点头,便转身走进了雨幕中。

看着他逐渐远去的背影,苏青梧心里五味杂陈。

她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很失礼。但他越是这样表现得像个正人君子,她就越是害怕。

她怕自己会重蹈覆辙,怕自己会再一次被这种温和的表象迷惑,最终走向那个既定的、悲哀的结局。

之后的日子,苏青梧更加刻意地躲着沈知行。

很快,三周的代课结束了。最后一节课下课,沈知行收拾好东西,对台下的学生们说了一句“祝大家考试顺利”,便离开了。

他自始至终,没有再多看苏青梧一眼。

苏青梧心里说不清是失落还是庆幸。

她想,这样也好。他就像一颗偶然落入她平静湖面的石子,现在石子走了,湖面也该恢复平静了。

她的人生,终于可以回到她自己规划的轨道上来了。

期末考试结束后,暑假来临。

苏青梧没有回家,她申请了跟着系里的张教授去西秦岭一带进行野外考古勘探。

那是一个很苦的差事,风餐露宿,每天都要在荒山野岭里徒步十几公里,但苏青梧却甘之如饴。

她喜欢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去触摸那些沉睡了千百年的历史。每当她清理出一片陶器碎片,或者辨认出一处古代遗迹的痕迹时,都会有一种巨大的成就感。

这才是她想要的生活。

在深山里,没有网络信号,与世隔绝。苏青梧几乎快要忘记沈知行这个人的存在了。

一个月后,勘探队结束工作,返回学校。

苏青梧晒黑了,也瘦了,但眼神却变得格外明亮,充满了生命力。

回到宿舍,林芷薇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我的天哪,青梧,你去非洲挖矿了吗?怎么黑成这样了?”

苏青梧笑着捶了她一下:“去你的,这叫健康的小麦色。”

两人打闹了一会儿,林芷薇突然一脸八卦地凑过来说:“对了,青梧,跟你说个事儿。你还记得上学期那个代课的沈老师吗?”

苏青梧的心猛地一沉。

“……记得,怎么了?”

“他下学期,要来我们学校当交换学者了!”林芷薇兴奋地说,“为期一年!听说还会开一门面向全校的选修课,叫《物理学与人类文明》!学校论坛都传疯了,好多女生都说要去抢课呢!”

苏青梧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交换学者?一年?】

她好不容易才把他从自己的世界里驱逐出去,他怎么又回来了?

这简直就是阴魂不散!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林芷薇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没……没什么。”苏青梧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我就是……有点累了。我先去洗个澡。”

她逃也似的躲进了浴室。

花洒的水哗哗地冲刷着身体,苏青梧却感觉一阵阵地发冷。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世的轨迹和她预知到的未来,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沈知行明明应该在京大继续他的研究,为什么会突然跑到他们这个学校来当交换学者?

难道是因为她?

因为她的重生,像一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引发了一系列她无法预料的连锁反应?

苏青梧越想越心烦。

她决定了,不管他开什么课,她都绝对不会去选。不仅如此,以后在校园里,凡是有可能遇到他的地方,比如图书馆、大讲堂,她都要绕着走。

她就不信,自己躲还躲不起吗?

新学期开始了。

苏青梧说到做到。她给自己制定了一张“沈知行规避地图”,严格按照地图上的路线活动。

她不再去图书馆B区那个靠窗的位置自习,而是换到了人少的A区古籍阅览室。

她不再去学校最大的那个食堂吃饭,而是选择去离宿舍最远的西苑小食堂。

她甚至连上下课都特意挑选偏僻的小路走。

一个月下来,她竟然真的再也没有和沈知行遇见过一次。

苏青梧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方法是有效的。

这天下午没课,苏青梧一个人去了学校的博物馆。

她们学校的博物馆虽然不大,但收藏了不少从附近遗址出土的文物,其中有一组战国时期的青铜编钟,是镇馆之宝。

苏青梧很喜欢这里,每次心情烦闷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待上一会儿。

她站在编钟的展柜前,静静地欣赏着上面繁复精美的纹饰,想象着两千多年前,它们曾被敲响时,该是何等恢弘的景象。

正看得入神,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也对这个感兴趣?”

苏青梧的身体瞬间僵硬。

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她缓缓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沈知行。

他今天没有穿衬衫,而是一件简单的白色T恤,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针织开衫,看起来比平时少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和。

他正站在她身旁,饶有兴致地看着同一组编钟。

苏青梧的心里瞬间响起了一级警报。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里是考古系的博物馆,他一个学物理的来干什么?】

“沈……沈老师。”她硬着头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叫我沈知行就好,现在不是在课堂上。”他淡淡地笑了笑,目光又回到了编钟上,“古人能铸造出音律如此精准的乐器,还能将声学、力学和冶金技术结合得如此完美,实在令人惊叹。”

他的话语里,带着一种发自内心的欣赏和赞叹。

苏青梧愣了一下。她没想到,他会从物理学的角度来欣赏文物。

“这套编钟的调音,是利用了‘合瓦式’结构,”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接过了话茬,“钟的截面呈椭圆形,敲击正面和侧面的发音不同,可以做到一钟双音。”

这是她的专业领域,一说起来,她整个人都变得自信而专注,连面对沈知行的紧张感都消散了不少。

沈知行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你说得很对。这种结构设计,在现代声学工程里,也是非常巧妙的。你……很懂这个?”

“我是考古系的。”苏青梧说。

“原来如此。”沈知行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难怪。”

难怪什么?

苏青梧没问。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苏青梧觉得气氛尴尬到了极点,她现在只想立刻离开。

“那个……我还有事,先走了。”她匆匆丢下一句,转身就想溜。

“等一下。”沈知行叫住了她。

苏青梧的脚步顿住,心里一阵哀嚎。

【又来?还有完没完了?】

“我看过你的期末论文。”沈知行说。

苏青梧一愣:“我的……论文?”

“嗯,上学期《古代科技史》的论文,题目是《论墨家在机关术中的物理学应用》。”沈知行看着她,眼神很认真,“写得很好,观点很新颖,论证也很严谨。你很有这方面的天赋。”

被他这样一本正经地夸奖,苏青梧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那篇论文她确实花了很多心思。重生前,她对这些东西只是泛泛了解,但经历过十年平淡如水的婚姻后,她反而更加珍惜和热爱自己的专业。重活一世,她把所有的热情都投入到了学习中,写那篇论文的时候,查阅了大量的资料,几乎是废寝忘食。

能得到沈知行这样的天才的认可,说不高兴是假的。

但一想到他是谁,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喜悦就立刻被警惕所取代。

【他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特意跟我说这个?】

“谢谢。”她干巴巴地回了两个字,态度依旧疏离。

沈知行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防备。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我下周四下午,会在物理学院的报告厅做一个关于‘量子力学与古代哲学思想’的讲座,如果你有兴趣,可以来听听。”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苏青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展厅的尽头,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量子力学和古代哲学?

这个主题……说实话,她真的很有兴趣。

但一想到是他的讲座,她就立刻打消了念头。

【不行,苏青梧,你要清醒!他这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先用学术话题引起你的兴趣,然后一步步地接近你!跟梦里一模一样的套路!】

她深吸一口气,把那张无形的“沈知行规避地图”在心里又加固了一遍。

物理学院报告厅,正式被列为一级禁区。

然而,苏青梧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的导师张教授。

周四下午,张教授一个电话把她叫到了办公室。

“青梧啊,你来得正好。”年过半百的张教授乐呵呵地对她说,“下午物理学院有个讲座,沈知行博士主讲,主题很有意思,是关于量子力学和古代哲学的。你不是对交叉学科很感兴趣吗?走,跟我一起去听听,开阔一下思路。”

苏青梧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老师……我……我下午还有点事……”她试图挣扎。

“能有什么事比听这种高水平的讲座还重要?”张教授不容置喙地一挥手,“你一个小姑娘家,别总闷在故纸堆里,多接触接触前沿科学。走走走,现在就出发,不然一会儿没好位置了。”

苏青梧被张教授半推半就地带出了办公室,欲哭无泪。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被命运扼住了后颈的猫,无论怎么挣扎,都逃不出那个人的手掌心。

报告厅里座无虚席。

苏青梧跟着张教授,被安排在了前排的嘉宾席。

这个位置,抬头就能看到讲台上那个清隽的身影,简直就是视野绝佳的“行刑位”。

苏青梧全程低着头,恨不得把脸埋进胸口里。

讲座开始了。

沈知行一站到讲台上,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他不再是那个在校园里偶遇的温和学长,而是一个充满了智慧和魅力的学者。

他从“薛定谔的猫”讲到“庄周梦蝶”,从“量子纠缠”讲到“天人感应”,旁征博引,深入浅出,把两个看似毫不相干的领域,用一根逻辑的丝线巧妙地串联在了一起。

他的声音清越,语速平稳,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魔力。

苏青梧不知不觉间,竟然听得入了迷。

她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地了解过这个男人。

在那个“预知梦”里,她看到的,只是一个作为“丈夫”的沈知行。他冷漠、疏离、不解风情。

而现在,她看到的,是一个作为“学者”的沈知行。他睿智、博学、闪闪发光。

【原来,他也有这样的一面。】

这个认知,让苏青梧的心湖,再次泛起了涟漪。

讲座结束后的提问环节,气氛非常热烈。

张教授也举手提了一个关于“古代计时器物与现代时间观念”的问题。

沈知行微笑着,给出了一个非常精彩的回答。

回答完后,他的目光,状似无意地,落在了张教授身边的苏青梧身上。

“不知道这位同学,有没有什么问题想和我交流?”

唰——!

全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苏青梧身上。

苏青梧的大脑一片空白。

【他……他是故意的!他绝对是故意的!】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手心里全是汗。

张教授也鼓励地看了她一眼:“青梧,别紧张,有什么想法就大胆说嘛。”

苏青梧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沈……沈老师,您刚才提到了道家的‘有无相生’思想和量子态的叠加与坍缩有某种哲学上的暗合。那我想请问,您怎么看待佛教中‘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的观念?它是否也能在现代物理学中,找到一些可以相互印证的理论模型?”

这个问题,其实是她刚才听讲座时,一直在思考的。

沈知行听完,镜片后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真正的、毫不掩饰的惊喜和赞赏。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缓缓开口:“这位同学提的问题非常好,也非常有深度。‘色即是空’,我们可以理解为物质的本质并非我们所见的实体,它是由更基本的粒子在场的激发下形成的。从这个角度看,物质(色)的底层逻辑,确实是能量或者说某种规则(空)。而‘空即是色’,则可以对应于真空不空,真空涨落可以激发出基本粒子的过程……”

他侃侃而谈,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着最前沿的物理学猜想。

苏青梧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

那一刻,她忘掉了所谓的“预知梦”,忘掉了那十年的痛苦,忘掉了所有的躲避和防备。

她只是一个纯粹的求知者,被另一个优秀的灵魂所吸引。

讲座结束后,张教授拉着沈知行热烈地讨论着问题,苏青梧跟在后面,想找个机会开溜。

“苏青梧同学。”

沈知行突然叫住了她。

张教授也回头笑道:“哦对,小沈,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我的得意门生,苏青梧。这孩子,专业基础扎实,人也勤奋,就是性格有点内向。”

“我看出来了。”沈知行看着苏青梧,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过,思想很活跃。”

苏青梧的脸又红了。

“怎么样,青梧?沈博士的讲座是不是很有启发?”张教授问她。

苏青梧只能点点头:“嗯,受益匪浅。”

“我就说嘛!”张教授一拍大腿,“以后要多跟沈博士这样的年轻人交流。这样吧,小沈,晚上要是有空,我做东,咱们一起吃个饭,继续聊?”

苏青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不要啊老师!】

“好啊。”沈知行回答得干脆利落,目光却一直看着苏青梧,“不知道苏同学,是否赏光?”

他把皮球踢给了她。

在自己导师殷切的目光注视下,苏青梧根本说不出一个“不”字。

她感觉自己的人生,正在朝着一个完全失控的方向,疾驰而去。

那顿饭,苏青梧吃得食不知味。

席间,张教授和沈知行一直在聊学术问题,从古代天文学聊到宇宙大爆炸,气氛热烈。苏青梧全程埋头吃饭,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饭后,张教授因为家里有事,先行离开。

临走前,他特意嘱咐沈知行:“小沈,青梧一个小姑娘家,晚上不安全,你帮忙把她送回宿舍。”

于是,苏青梧又一次,被迫和沈知行并肩走在了校园的林荫道上。

晚风习习,吹散了白天的暑热。

两人一路沉默。

快到宿舍楼下时,沈知行突然开口:“你好像……很怕我?”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解。

苏青梧的脚步一顿,心脏漏跳了一拍。

【他看出来了?】

“没……没有。”她矢口否认。

沈知行停下脚步,转头看着她。路灯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柔和的阴影。

“从图书馆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躲着我。”他陈述着一个事实,语气平静,“是我哪里让你感到不愉快了吗?”

“没有!”苏青梧立刻摇头,“沈老师,你别误会,我只是……只是性格比较内向,不太擅长和人交流。”

她搬出了张教授给的借口。

沈知行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能看穿她所有的谎言和伪装。

苏青梧被他看得心虚,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叹了口气。

“苏青梧。”他叫着她的全名,声音里带着一种莫名的郑重,“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对我抱有这么强的戒心。但是,我想告诉你,我对你没有恶意。”

他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恰恰相反,我……对你很感兴趣。”**

轰!

苏青梧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道闪电劈中,瞬间停止了运转。

她……她听到了什么?

他说……他对她很感兴趣?

这……这怎么可能?

“我承认,最开始注意到你,只是因为你提出的问题很有趣。”沈知行看着她震惊的表情,继续说道,“但后来,我发现你本身,就是一个很有趣的人。你专注、认真,对自己的专业充满了热情。你身上有一种……很干净的气质。”

“我……”苏青梧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一切,和她预知到的未来,完全不一样。

梦里,他对她没有丝毫兴趣。他们的结合,只是一场冰冷的、权衡利弊的交易。

可是现在,他却站在她面前,亲口对她说,他对她感兴趣。

“我下周就要回京大了。”沈知行的声音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他要走了?】

苏青梧的心里,竟然涌起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失落。

“所以……”沈知行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在走之前,我能……要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苏青梧彻底懵了。

她看着眼前的沈知行,路灯的光柔和地勾勒着他的轮廓,他的眼神里,没有梦里的冷漠,只有真诚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她开始怀疑,那个“预知梦”,会不会真的只是一个荒诞的噩梦。

又或者,因为她的刻意躲避,反而引起了他的注意,从而彻底改变了未来的走向?

不管是哪一种可能,一个严峻的问题摆在了她的面前。

要不要给他联系方式?

如果给了,是不是就意味着,她的人生将再次和他纠缠在一起?那个冰冷的结局,会不会依然在终点等着她?

如果不给,她会不会……后悔?

苏青梧的心里,天人交战。

她想起了那十年死水一般的生活,想起了律师事务所里他冰冷的侧脸,心脏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行,她不能再冒这个险。

“对不起,沈老师。”苏青梧深吸一口气,狠下心,拒绝了他,“我觉得我们……还是保持距离比较好。”

沈知行眼中的光,似乎黯淡了一下。

但他并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露出一丝略带苦涩的笑容:“我明白了。是我唐突了。”

“……我先上去了。”苏青梧不敢再看他,转身快步走进了宿舍楼。

回到宿舍,她靠在门后,心脏跳得像打鼓一样。

林芷薇正在敷面膜,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含糊不清地问:“你咋啦?被鬼追了?”

苏青梧摇了摇头,一头扎进自己的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她以为自己会因为成功摆脱了“宿命”而感到轻松,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却堵得难受。

沈知行,真的要走了。

以后,他们应该再也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这样也好。

她的人生,终于可以彻底清净了。

苏青梧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

可是,那个晚上,她失眠了。

脑海里反反复复出现的,不是梦里那个冰冷的沈知行,而是在讲座上神采飞扬的他,是在雨中为她撑伞的他,是在路灯下对她说“我对你很感兴趣”的他……

第二天,苏青梧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课,一整天都心不在焉。

下午,林芷薇拉着她去逛街,她也提不起什么兴趣。

“青梧,你到底怎么了?从昨天晚上开始就魂不守舍的。”林芷薇终于忍不住了,“是不是……跟那个沈老师有关?”

苏青梧的心一颤,没有说话。

林芷薇叹了口气,一副“我早就看穿了”的表情:“我就知道。你是不是喜欢上人家了?”

“我没有!”苏青梧立刻反驳。

“还说没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茶不思饭不想的。”林芷薇戳了戳她的额头,“喜欢就去追啊!我可听说了,他明天下午就要走了。你再不去,可就真没机会了!”

明天下午……

就要走了吗?

苏青梧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一个疯狂的念头,不受控制地从心底冒了出来。

要不要……去送送他?

就当是……为这段还没开始就结束的纠葛,画上一个句号。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再也压不下去了。

第二天下午,苏青梧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学校的南门。她知道,去火车站的校车,会从这里出发。

她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着。

没过多久,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沈知行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独自一人站在候车点。他还是穿着那件白衬衫,身姿挺拔,在一群喧闹的学生中,显得格外安静。

校车来了。

他排队,上车。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往她这个方向看一眼。

苏青梧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

【他在等我吗?不,他根本就不知道我会来。】

她觉得自己真是可笑。

校车缓缓启动,即将驶出校门。

苏青梧看着车窗里那个模糊的侧影,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掉下来。

就在车子即将转弯,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突然从树后冲了出去,朝着校车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知行——!”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出了他的名字。

车上的人似乎听到了,纷纷回头。

苏青梧看到,那扇她一直注视着的窗户里,那个清隽的身影,猛地转过了头。

他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震惊和……狂喜。

车子没有停。

但是,在车子转弯的前一秒,沈知行猛地推开了车窗,对她大声喊道:

“苏青梧!等我回来!”

声音被风吹得有些破碎,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

车子,消失了。

苏青梧停下脚步,站在原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泪,终于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她捂着脸,蹲在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是害怕,是委屈,还是……喜悦?

她只知道,这一次,她好像,真的搞砸了。

她把自己的未来,亲手推向了一个更加不确定的方向。

回到宿舍,苏青梧大病了一场。

她发着高烧,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梦里,十年后的冰冷场景和昨天下午他回头时的惊喜眼神,像电影画面一样,不断地交替出现。

她一会儿看到他在协议上签字,一会儿又听到他在风中喊“等我回来”。

冷和热,绝望和希望,在她身体里反复拉扯。

林芷薇被她吓坏了,忙前忙后地照顾她。

烧了两天,苏青梧才慢慢退了烧。

病好后,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但也像是想通了什么,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和平静。

她不再去想那个所谓的“预知梦”了。

未来会怎么样,谁也说不准。与其活在对未知的恐惧里,不如好好把握现在。

这一世的沈知行,和梦里的那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他会因为她的一个问题而感到惊喜,会因为她的躲避而感到困惑,会因为她的出现而感到狂喜。

他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情绪,有温度。

而不是梦里那尊冰冷的玉石雕像。

【或许,我应该……给他,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苏青梧做出了决定。

她开始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自己的生活中。她跟着导师做课题,去博物馆当志愿者,还报名学了古琴。

她的生活,变得充实而精彩。

她和沈知行,只是偶尔会通过短信联系。

他们的交流,大多是关于学术的。她会向他请教一些跨学科的问题,他也会跟她分享一些最新的物理学进展。

文字的交流,克制而礼貌。

但苏青梧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他们之间慢慢地发酵。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寒假。

大年三十的晚上,苏青梧正在家里和父母一起包饺子看春晚。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短信,来自沈知行。

“苏青梧,新年快乐。”

很简单的一句祝福。

苏青梧的心,却像是被投入了一颗小石子,荡起了圈圈涟漪。

她犹豫了一下,回道:“你也新年快乐。”

很快,他的短信又来了。

“在做什么?”

“在和家人看春晚。”

“嗯,我也是。”

简单的几句对话后,又陷入了沉默。

苏青梧看着手机屏幕,有些失落。

就在这时,手机又震动了起来。

这一次,不是短信,而是电话。

屏幕上跳动着“沈知行”三个字。

苏青梧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拿着手机,像拿着一个烫手的山芋,跑到了阳台上。

“喂?”她小声地接起电话,心跳快得像是要从胸口蹦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他清冷又带着一丝笑意的声音。

“怕打扰你,所以先发了短信。”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似乎比平时要柔和一些。电话背景里,能隐约听到电视里春晚的喧闹声。

“没……没关系。”苏青梧紧张得手心都出汗了。

“你家……很热闹?”他问。

“嗯,我爸妈都在。”

“真好。”他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羡慕。

苏青梧愣了一下,突然想起,梦里她似乎听人说起过,沈知行的父母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常年待在国外的实验室,很少回来。他从小,就是一个人长大的。

【所以,他那么清冷的性格,是因为……孤独吗?】

苏青梧的心,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你……你呢?也是一个人吗?”她鼓起勇气问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嗯。”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字,苏青梧突然觉得有些心疼。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升起了绚烂的烟花。

砰!砰!

五彩斑斓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夜空,也照亮了苏青梧的脸。

电话两端的人,都在同一片夜空下,听着新年的钟声和烟花炸响的声音。

“苏青梧。”沈知行突然叫她的名字。

“嗯?”

**“我想见你。”**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惊雷,在苏青梧的耳边炸响。

苏青梧的心跳,在那一瞬间,彻底失控了。

她握着手机,看着窗外不断绽放的烟花,脑子里一片空白。

“我……我现在在老家。”她结结巴巴地说。

“我知道。”他说,“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苏青梧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疯了吗?大过年的,他要从京城跑到她这个南方的小城来?

“你……”

“我订了明天最早一班的飞机。”他的语气,不容置喙。

苏青梧的心,彻底乱了。

第二天一早,苏青梧跟父母撒了个谎,说同学约她出去玩,然后就坐上了去机场的大巴。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只知道,当听到他说“我想见你”的时候,她心里所有的防线,都瞬间崩塌了。

在机场的出口,她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里面是高领的米色毛衣,拉着那个她见过的行李箱,静静地站在人群中,气质卓然。

看到她,他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快步向她走来。

苏青梧看着越来越近的他,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他走到她面前,站定。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苏青梧需要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我来了。”他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意。

“嗯。”苏青梧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不欢迎我吗?”他问。

“没有。”她摇摇头。

他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摘掉了她头发上沾着的一片落叶。

他的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耳廓,带着一丝凉意。

苏青梧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走吧。”他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另一只手拉起了她的手,“带我去你的城市转转。”

他的手,温暖而干燥。

苏青梧被他牵着,半推半就地往前走,心脏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们一起逛了她从小长大的老街,吃了街角的馄饨,在江边看了日落。

他话不多,但一直安静地陪在她身边。

她说什么,他都认真地听着。

她看着什么,他的目光就追随着她。

那种感觉,很奇妙。

苏青(梧)好像从来没有这么放松过。

晚上,他送她回家。

在家门口的路灯下,他停住了脚步。

“青梧。”他叫她的名字,声音有些沙哑。

“嗯?”苏青梧抬起头。

他看着她,眼神深邃得像一片星空。

“我不想再等了。”他说。

他低下头,缓缓地向她靠近。

苏青梧的呼吸都停滞了。她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气息。

她没有躲。

一个轻柔的、带着一丝凉意的吻,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苏青梧,”他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做我女朋友,好吗?”

苏青梧感觉自己像是踩在了云端,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里的认真和期待,那个盘踞了她一整个青春的噩梦,在这一刻,似乎终于被驱散了。

她点了点头。

很轻,但很坚定。

沈知行的眼睛里,瞬间迸发出了璀璨的光芒,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

他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他的怀抱,很温暖,很结实,带着一种能让人心安的力量。

苏青梧把脸埋在他的大衣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眼泪,无声地滑落。

这一次,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劫后余生的喜悦。

他们的恋爱,和所有普通的校园情侣一样。

虽然是异地,但每天都会打电话,发信息。

他会给她寄来他亲手做的物理模型,她会给他寄去她淘来的古籍拓本。

他会在每一个节假日,雷打不动地飞来看她。

他会陪她去泡图书馆,会在她做实验的时候,安静地在一旁看书等她。

他会记得她的生理期,会笨拙地给她煮红糖姜茶。

他会把她的每一句话都放在心上。

苏青梧发现,沈知行根本就不是什么冰山。他只是不擅长表达,但他的爱,都藏在了每一个细节里。

他只是,需要一个人,去耐心地,把他心里的那座冰山,一点一点地融化。

而她,好像就是那个人。

毕业那天,沈知行特意从京城赶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

他穿着一身正装,手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站在人群中,那么耀眼。

当她穿着学士服,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时,一眼就看到了台下的他。

他正举着相机,微笑着,看着她。

那一刻,苏青梧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典礼结束后,他牵着她的手,在校园里散步。

“青梧,”他突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丝绒盒子,单膝跪地,“毕业快乐。”

苏青梧捂住了嘴,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我知道现在求婚,可能有点早。”他仰着头,眼神无比真诚,“但是,我怕你跑了。我等不了了,我想把你剩下的人生,都预定下来。”

“苏青梧,嫁给我,好吗?”

周围的同学们都发出了善意的起哄声。

苏青梧看着他,泪水模糊了视线。

她想起了那个噩梦。

同样的求婚,是在一场利益交换的饭局上,他当着双方父母的面,拿出戒指,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

而现在,他单膝跪在她的面前,眼里全是爱意和紧张。

两个场景,天差地别。

【原来,未来真的可以改变。】

【只要选对了人,用对了方式。】

她哭着,笑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我愿意。”

戒指戴上的那一刻,苏青梧知道,她的人生,终于驶向了一个全新的、充满了阳光和希望的航向。

五年后。

一个阳光明媚的午后。

苏青梧正在自家的院子里,整理着她刚从土里挖出来的几片陶器。

她现在已经是国内小有名气的青年考古学者了,刚刚带队完成了一个重要的遗址发掘项目。

一个小小的身影,迈着小短腿,摇摇晃晃地向她跑来。

“妈妈!抱!”

苏青梧笑着放下手中的工具,张开双臂,接住了扑进她怀里的小团子。

是她和沈知行的儿子,小名叫做“糯米”。

“糯米,怎么跑出来了?爸爸呢?”她宠溺地捏了捏儿子肉嘟嘟的小脸。

“爸爸在……在看书!”糯米奶声奶气地说。

话音刚落,沈知行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简单的家居服,戴着眼镜,手里还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岁月似乎没有在他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温润儒雅。

他现在已经是国内物理学界的领军人物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跑那么快。”他走过来,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的宠溺,然后很自然地从苏青梧怀里接过了儿子。

“爸爸,我要举高高!”糯米伸出小手。

沈知行笑了笑,把他举了起来。

院子里,洒满了父子俩的笑声。

苏青梧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这一幕。

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她突然想起很多年前,那个让她从噩梦中惊醒的清晨。

她曾经以为,自己的人生会被那个噩梦所困,永远活在冰冷和绝望里。

但现在她知道,所谓的预知,或许并不是宿命的判决书,而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它提醒她,要勇敢地去选择,去改变,去爱。

“在想什么?”沈知行抱着儿子,走到她身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腰。

苏青梧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脸上是挥之不去的幸福笑意。

“没什么。”

她抬头,看着他。

阳光下,他金丝眼镜下的眼眸里,盛满了温柔的、只属于她的光。

“就是觉得,现在这样,真好。”

【真好。】

她的人生,没有走向那个冰冷的结局。

取而代之的,是此刻的,触手可及的,温馨与圆满。

这个蜀黍的“强迫症”老师家长都喜欢

8月29日

开学在即

社区民警邵奇的

“强迫症”又犯了

这位在部队

当了10年教官的军转民警

把军营里练就的严谨和细致

全都带到了辖区校园的安全工作中

在他心里

守护师生安全

容不得半点马虎

校门口的“交通疏导员”

“师傅,麻烦您往边上靠靠,给孩子留条安全通道!”学校门前的畅通是安全的第一道防线。上半年,青山区第一幼儿园勘苑园的大门曾被违停轿车堵得水泄不通,焦急的家长和老师联系不上车主,邵奇通过车牌信息找到车主家属,顺利移车,才化解了拥堵。

8月29日是小学一年级新生报到日,相似的场景再度上演,又有家长车辆堵住了校门。邵奇立刻上前,耐心沟通、疏导劝离,确保重要通道的顺畅。对他而言,这不仅是疏通道路,更是守护孩子们出入平安的第一关。

教室里的“安全教官”

往日的教官走进安全课堂很接地气。开学前,邵奇主动为青山区第二幼儿园新桥园的老师们上了一堂“干货满满”的安全教育课:从基孔肯雅热等传染病的预防措施,到开学前的隐患排查要点,再到各类急救知识以及防暴防恐培训与演练,条分缕析,清清楚楚。他把部队里的教学方法和实战经验全用到了校园安全的“第一课”。

课上,老师们认真记笔记,课后,大家都说授课内容“全都用得上”。

巡查时的“火眼金睛”

“张老师,学生安全无小事,这个位置差点就成了监控盲区,不能大意啊!”在前期的校园安全检查中,邵奇曾发现学校监控摄像头被茂密的爬山虎遮挡,形成了视觉盲区。他当即亲自动手,清除了这些“安全隐患”。

经过一个暑假,他始终放心不下,担心爬山虎“卷土重来”。开学前他再次专程复查,欣慰地发现学校整改非常彻底,监控视野清晰无阻。“监控的眼睛要时刻亮着,才算真正安全。”邵奇说。

“这瓶辣椒水过期了!”在检查学校安防设备时,邵奇的眼光异常犀利。他发现备用的辣椒水喷雾剂已然过期失效;测试“一键式报警器”时,虽然110线路畅通,但却无法成功接通。这些看似细小却至关重要的安全隐患被他一一揪出。

“安全不能打折扣啊!这些设备不是摆设,关键时刻能救命!”他立即叫来学校安全负责人,严肃指出了问题,责令限期整改,并明确表示周末会再来检查,确保问题真正解决,绝不留下任何安全死角。

“李师傅,新来的食堂工作人员手续办齐了吗?”在邵奇看来,人防同样重要。开学前,他主动在派出所为学校新招聘的食堂和安保人员集中办理无犯罪记录证明。

这样做,不仅从源头上杜绝了隐患,也帮校方和员工省去来回奔波的麻烦。学校负责人说:“他做事既认真,又为大家着想。”

开学前的这几天,邵奇几乎把辖区的校园都“过了一遍”。从校门口到教室,从监控设备到人员背景,一项项查、一件件盯,生怕漏掉什么。他的安全字典里没有“差不多”,只有“再仔细一点”。

素材来源:青山区分局

通讯员:刘海

来源: 平安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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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爱你的那十年》是作者无仪宁死的一部耽美小说,讲述贺知书、蒋文旭两人的痴心虐恋不是南康白起。南康白起写的是《我等你到35岁》、《葬春》、《往事如风...

最爱你的那十年真实原型?

最爱你的那十年没有真实原型吧,硬要说的话,就应该是车厘子写的《我快死了》里的两位主角最爱你的那十年没有真实原型吧,硬要说的话,就应该是车厘子写的《我快...

最爱你的那十年完结时间?

知书,还是太心疼艾子喻。...现在是二零一九年十月二十九日半夜十二点零一分,这本书我一共看了五个小时,从开始落眼泪落到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是我太心疼知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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